基本案情:2006年,步某某承揽了句容市某宾馆的工程,由于经营不善导致资金链断裂,产生了不少债务纠纷。2006年8月,张某某等人为帮助他人索要水泥欠款,非法限制了步某某人身自由数日。当月,步某某报案,警方立即立案。2013年1至2月,张某某等4名犯罪嫌疑人经网上追逃相继归案。2013年5月,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经两次补充侦查,案发时间、涉案人员、有无使用暴力等关键情节无法查清。2013年11月18日,公安机关将该案撤回,对涉案人员分别作出行政拘留十二日至十五日不等,并处罚款一千元的行政处罚,张某某因其他犯罪行为被依法判处刑罚。
步某某不服公安机关撤回移送起诉决定,认为张某某等4人行为系受他人雇佣,要求追究张某某等4人及幕后指使者的刑事责任,先后向四级检察机关信访长达8年,家庭关系受损。为进一步深化检务公开,增强办案透明度,主动接受社会各界监督,切实解决一批检察机关已经办结但信访人仍然不断信访的案件,促进案结事了人和,化解社会矛盾,最高检决定就步某某申诉案举行这场听证会。
听证会前夕,检察机关多次派员赴步某某家中,和步某某及其家人、代理律师进行当面交流,在征得他们同意召开公开听证后,又结合案情针对性地选取了5名听证员,并和听证员们进行了充分沟通。
2022年9月8日上午,在最高检第十检察厅二级高级检察官郑小鹏的主持下,听证会在镇江市检察院如期举行,时任江苏省人大代表、句容市后白镇西冯村党总支书记李治顺等5名听证员,原案侦查人员、三级院办案检察官,步某某及其代理律师、儿子等参加听证。听证会上,经充分阐明理由、耐心释法说理,步某某终于解开心结,郑重签署息诉罢访承诺书,承诺不再信访,并表示将回归家庭、安享晚年。
李治顺:句容市后白镇西冯村监督委员会主任、西冯花草木专业合作社社长、句容市乡村旅游协会副会长,江苏省第十三届人大代表。
我曾任省第十三届人大代表、句容市后白镇西冯村党总支书记,多次参加检察公开听证、检察开放日等活动。我有23年的基层工作经历,所以我知道矛盾纠纷化解有多不容易,也认识到检察听证在纾解矛盾、打开心结、促进和谐等方面所发挥了巨大作用。深度参与检察听证,我感受到了检察机关以公开促公正赢公信的履职自觉和履职自信,感受到了检察机关司法办案的规范透明和温度情怀。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当属最高检检察官就老步信访一案主持召开的公开听证。
深度沟通,使前期准备成为化解矛盾的“垫脚石”
我始终认为,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而在这起案件的前期准备方面,检察机关做得非常细致、到位,为听证的成功举办、矛盾的妥善化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前期沟通过程中,检察官向我们详细讲述了案件的前因后果、问题症结和老步的困难现状等。通过检察官的介绍,我了解到,老步因为欠款被他人拘禁,案件在多年后才得以侦破,但是由于当时的侦查手段和技术有限,案件证据不足,侦查机关做出撤案处理,涉案人员仅仅被行政处罚。老步作为被害人,权利受损没有地方讨要说法,就演变为不断的信访。8年时间里,他先后68次在四级检察机关信访,个人生活和家庭关系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考虑到老步不仅对案件办理本身有疑义,对因本案引起的家庭矛盾更是心结难解,检察机关除了邀请我,还邀请了法律专业人士、高级心理咨询师、慈善组织人员等作为听证员。看得出来,这几名听证员都是他们结合案件特征精心挑选的,结构合理、专长“对口”。
为确保听证效果,检察官就听证流程、听证员职责等内容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讲解,让我们对检察听证工作的专业性和规范性要求有了更加精准、深入的认识和体会。
平等交心,将听证现场作为打开心结的“大舞台”
最高检检察官主持召开的这个检察听证,给当事人、听证员提供了公开平等交流的平台,当事人既能充分表达诉求、阐明理由,听证员也能作为中立方就疑惑的环节、争议的焦点向检察官、当事人提问。
听证会上,步某某和律师首先讲述了申诉理由,原案侦查人员、承办检察官也分别介绍案件侦查、办理等相关情况,我和其他听证员则分别就案件起因、侦破经过、证据收集过程、老步生活状况等各自关心的问题进行了发问。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我们考虑的角度不仅限于案件本身,更多的是关注矛盾化解、帮扶救助等社会综合治理问题。
评议环节,我和其他听证员深入交换意见并达成共识。随后,我在作为听证员代表宣布评议结果时指出,老步被他人非法拘禁,违法者理应受到处罚,但是由于当时侦查手段有限且案发后时隔多年,案件证据无法收集到位,四名犯罪嫌疑人不具备起诉条件,因此对公安机关的处理决定和检察机关的监督决定没有意见。针对老步的身体和经济状况不佳的问题,我们也建议检察机关适时对老步开展救助帮扶。事后,检察机关也采纳了我们的建议,及时对老步开展了救助。
听证会上,让我最感动的是看到了多年不和的父子二人握手言和。老步由于长期反复申诉、上访,父子二人常年不沟通交流。为了帮助老步回归正常生活状态,检察官们做了大量工作,先后3次约见老步儿子,当面听取其意见,并发动其同事、亲友共同做思想工作,帮助打破父子间僵局。听证会上,其儿子在了解了父亲多年信访的原因、历程后,也劝慰父亲放下心结,回归家庭,并承诺赡养和照顾父亲,父子二人冰释前嫌。
一年多过去了,老步在听证会上讲的一句话我至今难忘。他说:“李书记,我在电视上见到过你。你说的,我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在我看来,却字字千钧。能够得到信访群众的信任,进而为化解矛盾贡献微不足道的力量,我这个听证员也算是不辱使命。
放大效果,让检察听证成为法治宣传的“公开课”
我深深地感觉到,公开听证已逐渐成为检察机关创新履职的一种重要方式,充分体现了“司法为民”。
一方面,通过检察听证,检察机关以公开的方式将最好的“司法产品”提供给了群众。简易听证、上门听证等方式,让听证成为常态,积累了广泛的群众基础,让检察决策更接“地气”,实现了“国法”与“天理、人情”的有机结合。
另一方面,通过以听证方式积极行使检察权,检察官也能够汲取司法办案所需智慧和灵感,开阔眼界和思路。将检察听证会办成群众的“案件讨论会”“普法公开课”,充分释法说理、适当警醒大众,真正让群众看得见、听得懂、感受得到,让群众真正、切实感受到公平正义就在身边。
我也希望检察机关今后能够进一步拓展听证范围、创新听证形式、丰富宣传手段,让越来越多的矛盾纠纷通过检察听证得以妥善化解,让越来越多的人民群众通过检察听证了解法律知识、支持检察工作。